那之后,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。
我依旧和芙兰形影不离,国王依旧高高在上。女仆们没过多久就搬回了新修的宿舍,依旧整天忙忙碌碌。
唯有韭菜籽遭受了打击。
午后的阳光十分明艳,树荫下小男孩直直瞪着我。
“你怎么不和我说话?”
“喂!说话啊你!”
“哑巴了?我刚看你和皇姐说的挺高兴的啊!”
“看!毛毛虫!哈哈,吓到了吧……说话!喂!”
“我要揪你头发了!倒数三下,三,二,理我一下啊你!”
“略略略,看我学青蛙。欸!这不是笑了嘛。乖,和雷诺哥哥说句话……”
“啊啊啊,为什么不理我?我哪里招惹你了吗?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!!”
看着满脸怒容跑掉的韭菜籽,我的内心也苦涩不堪。我当然不想这么顺从国王的命令,但自从那次谈话以后,我就时刻感觉到有一股目光在注视着自己。除了国王派来的监视者,我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在乎我。
要是搭理雷诺,我完全有理由相信那个暗中窥探的狗贼马上就会上报国王,让我小命难保。
“唉……”
那家伙这么开朗,应该不会被我打击到吧。
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,轻轻叹气。
国王至少有一点说的不错,我只是个小小的女仆,实在不值得栋梁之才浪费时间。还是去和大臣家的孩子玩玩,比较有利于皇子殿下的前途发展。
看了看时间,赫然已经下午了。和这家伙纠缠了这么久,怠慢了正主芙兰可不好。我折身打算回到主人身边,却发现不远处的树荫里,芙兰正一脸复杂地看着我。
自从那次谈话以后,芙兰脸上的笑容也少了不少。我这个当女仆的,应该肩负起取悦主人的职责才行。
从地上捡起韭菜籽抓毛毛虫的工具,我把肉嘟嘟的毛毛虫藏在背后,径直朝芙兰走去。
“若萝茜,你和雷诺……”
“不说那个,芙兰殿下,若萝茜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!”
“我不是说过了吗,私下里就不用叫殿下了。礼物?什么礼物?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?”
“嘻嘻,你看了就知道了……当当当当!”
“呀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”
凄厉的惨叫穿破了云霄。
那天晚上,我被芙兰绑在床上挠痒到天亮。不过只要能让芙兰忘却烦恼,也就值了。
呜呜呜……但是挠脚心真的好痛苦!
时光在不经意间飞逝。
“咳咳。”
躺在床上,我病弱的身体几乎动弹不能。这全要拜芙兰的挠痒痒惩罚所赐。不过这次的挠痒和七岁时那次可不能同日而语。
再过几天就是我的十二岁生日了,而昨天晚上,因为溜出玩被守卫发现时没有留下顶缸,我再次陷入了挠痒地狱当中。并且这一次还芙兰被扒光了衣服挠。
“还敢丢下主人跑路吗!?嗯?”
“哈哈哈哈,我再也不敢了!芙兰绕了我吧!哈哈哈哈……”
记得当时笑的挺开心的,结果隔天早上就发烧感冒浑身疼痛。这也算是乐极生悲的典型了吧?
“感觉好点了吗?”
娜塔莎说着摸了摸我的的额头,看我点头,马上没好气地责怪道:“好什么好啊,还是这么烫。”
她又看了一旁守候的芙兰一眼,嗔怪道:“殿下也真是的,这笨蛋不懂事您难道还不懂吗吗?哪有半夜脱光了玩的……”说着,她老脸一红。“你们俩啊!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好!”
拿起盛粥的空碗,娜塔莎摇着头离开房间,留下我和芙兰无言对视。
“殿下……”
“不要说话。”
“嗯……”
十五岁的芙兰,已经亭亭玉立。脸上的婴儿肥全然消退,俏丽的面孔任谁看到也会感到惊艳。与此同时身体也逐渐发育,柔美的曲线让人羡慕不已。相比下,我却还是平板身材……不过,对于当了四十年飞机场场长的我来说,这倒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情。
更何况我还有的是时间。
墙上的钟摆滴答滴答,时间在安静中悄然流逝。芙兰·纳辛,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陪在我身边,今天也不例外。她是我最亲近的人,我想对她而言我也一样。
但说句实话,我真的了解她吗?就算每天腻在一起,持续了六七年,但我真的了解这个人吗?和我这样的傻瓜不一样,芙兰真的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,只有极少数时间我能看到她真实的想法。
但与此同时,她又是一个好不做作的人。喜怒哀乐,尽管会掩饰,但从不虚伪。
我真的,好喜欢她这一点。
“芙兰。”
“不是让你闭嘴休息吗?”
“我好多了。”
“又说谎,脸色这么差,少说两句会憋死你吗?”
我一时哑口无言,她总是那么强势,除了对她父王。
“我就想和你说两句话,说完就乖乖睡觉。”
“刚才算一句,还剩一句,你说吧。”
……算了,谁让你是主人呢。
“那年,我们去陛下面前训话的时候,你对我说了什么啊?”
我一直很好奇,但一直没机会问。今天难得安安静静地呆在一起,无聊之中,我不由想起了这一茬。
但让我意外的是,听了这个问题,芙兰的双颊竟然变得微红——这可真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景呀!她当初到底说了什么!?本来还不在意的我,顿时在意了起来。
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?”
“欸?但是你当初就是对我说的呀……”
“你不是要乖乖睡觉的吗?怎么还在说话?”
“不要这样嘛,殿下……”
“闭嘴吧你。”
一根温度计插^进了我的嘴里,我无言的看着芙兰,只好暂时把疑问埋在心底。
……
生日那天,我的病还未好妥,但也多少有了一点力气。
十二点的时候,房间里一片昏暗,十二根蜡烛被娜塔莎轻轻点燃。
蛋糕很小,庆祝的人也很少。芙兰,娜塔莎,还有太婆就是全部的宾客。和六岁前父母为我举办的宴会简直是天壤之别。但我却十分满足,因为在场的众人对我的关爱一点也不输给约德尔夫妇。
父亲母亲,你们看到了吗?女儿现在并不孤单。
还有前世的爸妈,我在这边过的很好,也请你们不用担心。
“快许愿吧,发什么呆呢?”
太婆的笑容此刻是如此和蔼,芙兰和娜塔莎也温柔的注视着我。我是不幸之人,但也是幸运之人,可以遇上她们这样可爱的人。唯一使我遗憾的就是雷诺和大长老阁下不能见证这一刻。
双手合十,我许下了属于我自己的愿望——
希望所有关爱我的人永远平安、健康。
愉快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,小小的庆生会转眼就结束了。带着被芙兰抹了满脸的奶油,我一脚踏入了夜空之下。
深秋,是我出生的季节。夜里秋风阵阵,让人不禁寒颤。
自从旧宿舍被烧我就常住在芙兰房里了,但太婆总归还是要回去的,娜塔莎还在收拾残局,就由我来送她回去。掺着太婆瘦骨嶙峋的手,我为她把围巾围上,挤在一起迎着冷风朝女仆楼行去。
“小女仆,你真是长大了不少,现在已经比我还高了。”
“但是太婆一点也不老呀,还是这么精神。我的衣服还指望你来改呢。”
“哈哈哈,不行了,不行了,太婆啊,确实是老了……眼睛花了,手也抖了,恐怕帮不了你了。”
我看着太婆浑浊的双眼,鼻头不由一酸。这个一直照顾我的老太太,确实是老了。
“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,太婆。”
“呵呵呵,太婆也想啊,太婆还想庆祝你十三岁,十四岁,十五岁的生日,一直到你十六岁都陪着你,帮你改女仆装。”
一老一少走在王宫的高墙下,互相说着一些充满了希望的愿景。
叽—叽叽叽——
奇怪的声音突然响起。
太婆虽然老眼昏花,但耳朵却还很灵敏,甚至比我还早注意到这古怪的叫声。
“小女仆,你听见什么小动物在叫了吗?”
我不由一愣,随即也听到了从自己怀里传来的叽叽声。
“差点把你给忘了……”
我扯了扯衣领,一个黑色的小家伙顿时从领口飞了出来,没入夜色中不见了踪影。它就是煤球,那场大火里孵化出来的小魔物。这么多年来一直栖息在我衣服里,每天吃饭的时候我都会偷偷喂它一点,但今天过生日却是忘了它的晚餐。
发泄不满似的飞了一圈,煤球一下撞在我脸上,然后伸出数条纤细的触手在我脸上到处游动。
“啊,好痒……”
煤球竟然在吸食我脸上的奶油,触手不断划过脸庞,弄得我痒酥酥的。
“是你养的猫吗?”
“啊?唔,是,是一只猫。喵~不要舔我啦,煤球。喵~”
“煤球?看来是只黑猫,这叫声可真奇怪。”
“是吗?喵~可能它感冒了吧,嗓子不太好。喵~”
我喵喵叫着应付太婆。煤球的存在除了我以外谁也不知道,就连芙兰也不例外。因为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一只怎样的魔物,要是很珍贵的话,引来别人的觊觎就不太好了。
不过……或许有一个人也知道,那就是国王派来监视我的人。尽管五年过去了,但那股被注视的感觉依旧时刻伴我左右,只有进入芙兰房间才会消失片刻。煤球的存在,或许早已落入了某人的眼中。
但不管如何,我还是要尽力掩藏煤球的存在。越少的人知道,失去它的危险也就越少。它也是我很珍贵的伙伴。
煤球吃饱了奶油,又钻进了我衣服了,就好像那里是它家一样。
我则一直把太婆送回她的房间里,才转身回头。
今天,是我自有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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